北方的雪很特别,像洁白的鹅毛一样,在看守所的窗外飘浮着,一片片地落下。
这是寒冬里于海洋仰望空旷幽远天能看到的画面。这样的画面,让他知道,秋的雨与冬的雪转换孕育而成的季节变换。在告诉他,孤独难耐的日子,又过了一年。
寒天冷地里的飘雪,如天鹅之羽毛,从遥远的天宇慢慢飘来,不惧寒也不畏冷,柔美而舒缓。
像一种带着亲情的传递。
于海洋想到了父亲。(母亲己过世)屈指算来自己羁押了五年,父亲九十多岁了,看守所不允许书信来往,不允许使用任何通讯设备,能见到的只有律师。
他每次询问律师:我父亲怎样?
律师都回答,老人家身体很好。
父亲知道我的情况么?
不能告诉啊,那么大岁数了,要让他知道了,老人会受不了……
律师走后。
于海洋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小时候,父亲是重点中学的特级教师,六个姐姐,他是家里老小,他记忆最深的是,家里常有吃不饱的时候,有一天,吃过晚饭了,他吃过了每个家人分的一份饭后,自己默地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不吱声,爸爸走近他。
问,咋不高兴了。
我还饿。
爸爸蹲下身,摸摸他的头。
然后小声说,爸爸先走,在街口等你。
……
在街上,他小手拉着父亲手,仰起小脸,爸爸,上哪儿……
爸爸没有吱声。
在一家商店,爸爸给他买了一两粮票的饼干。
他乐得蹦起来。就要往家跑,父亲一把拉住他。
就在这吃。
他望着父亲。
父亲说,姐姐们也饿啊,爸爸买不了那么多……
这一幕,长大以后,让他常常想起。此刻,他多想像以前那样,当面叫一声,爸,爸你咋样?身体好吗?爸,你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去买!
……
父亲到了晚年,每当看到儿子给他带来爱吃的东西,带他定期去理发洗澡,和儿子陪他去看想看的古迹,都会唠叨几次:老儿子记的我,我老了,儿子长大了,孝敬我呀,养了个好儿子呀,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此时此刻,于海洋流泪了,喃喃自语,爸,妈走了,只剩下你一个,我惦记你呀,你要好好吃饭,按时吃药,等着儿子。爸,虽然有人给你儿子强加了罪名,但法律是公正的,许多有良心的人在为你的儿子喊冤,律师也拿出了无罪的证据,这是良心的力量,也得到了党和政府的重视,儿子己由无期改判为16年,现在16年的判决也被省最高法否定,儿子很可能无罪释放。爸,我有盼头了,我很快就要见到你了……
你要等我回来……
在这一个天飘鹅毛大雪的孤独的日子,于海洋在伤心企盼中想念自己的父亲。想念风烛残年,年过九旬的父亲……
隔窗有飘雪片片而下,如远方邮来的张张书信……
可于海洋并不知道,父亲早在半年前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九十二岁。家里人和律师们严格地封锁了这个消息,她们知道原本一身活力,身体健康的于海洋如今的健康状况己经到了犹如危墙而不堪一击了。
一个躯体里安装了疏通心脏血液的六个支架,六个啊,严重的糖尿病使他一只眼睛接近失明……
六个心脏支架,一只已经看不清的眼睛意味什么?
意味物质世界对于他存在和需求的比例。
如果再把一个孝子支撑精神世界的支架拿掉。这个世界,他还活什么了啊?心死为盲!
如果让他知道,老父亲在临终前,已经口不能言,却用手无力地指着窗外?那混沌的眼睛里带着思念和期待?
那最后写在纸上的三个字,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找儿子”?
无亲无故的人都会被这人间思念而眼流满面,何况孝子于海洋?而制造这幕世间悲剧的人,你可曾换位思考?你可曾良心发现?你也有父亲啊,你把这人为制造心灵苦难降临在无辜的老人身上,那纸上三字“找儿子”拴着是一家人的悲与痛啊……
扯着父亲衣襟长大的儿子。在相见不能,尽孝都不能的时候,他可能连活下去念头都没有了……这个悲剧制造者尽管被终生囚禁,已是大国大人大道的文明体现,但我仍觉得先秦诸子的话有道理。
用权害人者,斩之轻,凌迟也。
当于海洋被释放回家,来到父母住所,才知道父亲离开了,空旷的屋子里摆着的只有爸爸妈妈的遗像。
他跪在遗像前泪如雨下。
他想起了妈妈在晚年,小脑开始萎缩,也有记不得人的时候,他想起了和妈妈对话。
你是谁呀?
妈呀,我是你儿子啊,你的老儿子啊。
唉呀,我咋把儿子忘了呐?儿子呀,我都想你了……
妈,我也想你了,妈,你想吃啥呀?
想吃啥?啥都有,不都是儿子……给买了,啥也不想吃,他们嫌我唠叨,儿子不嫌,就想和儿子说说话……
妈,我最愿意和你说说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就像我小时候,犯了错,我就抱着你的腿,把脑袋贴在你的身上,你就不打我了……
儿子,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啊……妈都不记得啦……
记得呀,妈,总是舍不得打老儿子……
是啊,儿子多好啊,怎么能打呀……
……
往事如烟。
于海洋喃喃自语:如果,爸爸妈妈还活着……多好。
日后,他又说,如果没有那个制造司法冤案的罪人,至少,我还有尽孝的机会……
笔者也听过,于海洋走出羁押之门对他的知心朋友说的话:我不希望主谋害我的人被枪毙,我希望他接受牢狱之苦的同时,用他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看着被他颠倒的黑白,又被公正的纠正过来,他的一手掩天结束了。让他知道,做恶好比是强奸,痛快只有几分钟,但耻辱是永远的,是永久的耻辱,那种痛苦比死还难受。
据说,于海洋说到激动之处,举起酒杯,喝干后,说,……害我的人也都是枭雄啊,但他们没有想到吧,我还活着,经过治疗,我都没有想到我的健康指标恢复的这么好,可惜呀,他们却死的死,逃的逃,坐牢的坐牢……而我,还可以东山再起,还可以为国家做事,还可以和顺峰现在班子一起努力,把矿山做大做强,为国家多纳税,让矿山工人生活的更好些……
这是什么?
是天有眼,地有根,人有一颗心……
据说,顺锋矿老工人们写给有关部门诉求信,己经得到有关部门重视,现在他们又再次要求于海洋出来工作的联名信,送交到有关部门,也同时用微信发给了笔者,标题是《要求恢复于海洋辽阳顺峰矿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职务的理由及法理根据》。
信中指出:辽宁有一位民营企业家于海洋,今年 63 岁,辽宁省沈阳市人,自幼受在省重点高中任特级教师的父亲教育影响,儒生气甚浓。于海洋大学毕业于辽宁大学国民经济计划与管理专业,后在天津大学研究生院深造,获技术经济学硕士学位。迈入社会先教书后进入体制,是沈阳市最年轻的副局级干部。2003 年转行经营企业。先后救活三家内外交困、债台高筑、职工失业、濒临倒闭的企业,最多时为社会提供就业岗位 1300 余个,多次受到地方政府的褒扬。其中最引人注目和贡献最大的是使辽宁省辽阳市境内的辽阳顺峰矿业有限公司起死回生,称得上“救企传奇”式的经典案例,在当地影响很大。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于海洋自己对外融资近 2 亿元拯救的企业刚刚恢复生产,近千名失业职工重新上岗就业,企业已从巨亏到盈利且前景十分可观之际,于海洋就被公安口那位被判终生监禁的掌权者盯上了,他和把兄弟为鲸吞于海洋经营的矿产资源和矿山经营权形成了联盟,将于海洋抓走,并在一审判决于海洋无期徒刑后,那位把兄弟以矿要罚没为由,在看守所里让于海洋签署相关代持股权文件后,拿到了矿山经营权。
他们在信中说,如今于海洋应再次担任公司董事长理由和法理有三个:
(一)辽阳顺峰矿业有限公司(原为辽阳顺锋钢铁有限公司,2023 年 6 月 8 日更成现名称,以下简称顺峰公司),是当地政府为安置资源枯竭的地方国有矿山企业兰花岭铅矿 800 多名国企职工,两次赴香港招商引资于 1993 年成立的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由大股东(即港方股东)委派董事长经营。顺峰公司自 1993 年成立至 2007 年 3 月于海洋出任董事长之前,港方股东委派的多批次管理团队均未实现合法经营和正常生产,他们不执行国家采矿规范,非法出租矿体,管理手段落后,对私挖盗采现象防范不力,且大股东与港方的管理团队在内地相互举报对方犯罪,被当地公安机关立案调查,还在香港提起了股权和控制权民事诉讼。大股东与高管打起法律战,结果是坑了企业,更坑惨了企业职工,企业无法正常生产,职工全员下岗失业回家,生活陷入十分艰难的困境,引发了多起刑事案件和治安案件。2006 年 1 月,因矿山安全存在重大隐患,辽宁省国土厅行文责令顺峰公司停止采矿等一切经营活动,顺峰公司成为名副其实的僵尸企业。
(二)2006 年下半年,港商黄锦新打赢了顺峰公司香港大股东顺勤公司的股权诉讼官司,成为顺峰公司香港大股东的实控人,但此时黄锦新因年龄较大,健康出现问题,管理顺峰公司已力不从心。经人推荐和考察选中了已救活两家企业的于海洋经营管理顺峰公司,但不出一分钱,需于海洋自己想办法解决资金需求。由于于海洋经过艰苦工作,自己筹集到多方资金支持,开辟并稳定了公司的发展,于海洋成为顺峰公司的经营者和实际控制人。
(三)于海洋刚到顺峰公司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公司连个办公场所都没有,公司账户仅有 1 万余元,可外债却有近千万。于海洋自己先投入近三百万现金,一边招 聘专业技术人员,召回大部分企业放假人员,一边向省国土厅提出整改申请。2007 年 7 月,省国土厅批准顺峰公司整改申请,整改期间最长 21 个月,逾期整改不合格闭矿,注销采矿许可证。
经测算整改需要投入资金过亿元,港方股东元气大伤无力投资,灯塔市政府主要领导多次表态:“政府出不了资金,你于海洋自己融资、自己管理、自担风险,中方股东不参与,但中方股东的 20%股权不能受到任何损害,最后算总账;如果你于海洋也未搞成搞好,你自担融资风险”。于海洋面对这样的困境,特别是看到几百号失业职工盼望有班上有饭吃的期待眼神,于海洋只能铤而走险和背水一战。于海洋用自己经营的另一家公司做“过桥担保”陆陆续续自融自筹资金一个多亿,无偿用于顺峰公司整改。
整改期间,于海洋自掏腰包为每位员工补交了“三险”,发放了冬季取暖费,大幅度提高工资,当时顺峰公司职工工资在辽阳市最高,福利待遇最好,劳动保护最优。在中外合资经营企业建立了新型的劳资关系,于海洋还注重企业驻地新农村建设,尽最大努力照顾企业住所地棉花堡村广大村民,将 200 多村民招进公司上班,与企业职工一样实行同工同筹,努力实现共同富裕。
2009 年 4 月,顺峰公司整改按期完成并通过验收,正式恢复生产。企业员工无不欢欣鼓舞,自购鞭炮庆祝这一盼望已久的时刻。从道理和良心上讲,没有于海洋就没有顺峰的存在。但于海洋无辜被抓后,因为股权,神仙们又开始打架了!谁和谁打架?我们不管,但我们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别再让我们老百姓跟着遭殃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盼望好人回来当家,好让大家的生活好起来,过上有钱花,有不漏风不漏雨的房子住,而不是少数人富裕,多数人生活依然过着困难的生活,经过这么多年的事实证明,现在我们过的不是衣食无忧的日子,仍然是手上没钱,生活也苦的日子啊!
他们说,在这三个证据充足,符合公理和民心的理由之外。我们强调三点,一是现在矿山的经营者这些年为我们工人做了什么?他们拍拍良心说一句,他们对得起我们吗?我们为什么要求于海洋回来,是他心里装着我们,是他一心一意让大过上共同富裕的生活,让我们底层人有尊严。
二是现在的在经营者,这么多年,给国家交了多少税,偷漏了多少税?是一查既清的。为什么没有人去查?阻力在于保护伞和获得既得利益的人已经形成了利益集团。
三是人人都知道的死亡 6 人的矿难,矿山管理层竟然敢把死者遗体运到外地火化,隐情不报。是不是违法犯罪,应不应该追究刑事责任。
……
笔者写到这里,想起一位学者说的话,他说:国家已经看出了经济发展的最大症结,就是民营经济缺乏活力。海南省是最早提出这个问题的省份,立志要为民营企业创造一个健康的司法环境,对涉及民营企业利益的冤假错案要进行排查梳理,及时依法改正。并特别提出,这涉及到数千位民营企业家的命运,以及数亿计企业员工和家庭的生计……今天我们需要正视这个问题,要下决心解决这个问题,组织专门机构,接访民营企业冤假错案的申诉,有一起改正一起,才会有国家经济建设的繁荣。
应该看到,从于海洋的案件被司法部门纠正,财物被返还。就已经证明了高层的态度和决心,只是离“彻底”二字,暂时还有阻力或者是距离。
笔者又翻开于海洋在最近写的二篇很短的散文。
一篇是写理念的,一篇是写孝道的,在这里分享给读者。写理念的题为《我心中的乌托邦》。原文如下:
过去我担任顺峰矿董事长的时候,我就有一个理念和追求,把这个企业建设成一个新型劳资关系,一个人人吃穿住无忧的乌托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幸福,有生活的烟火,生活的香气,生活在儿孙满堂的愉快氛围里……当一个企业有了这些,该是灵魂的馨香吧。我更希望一个企业充满了信仰、道德和安全的文化传承。如果缺少这些的时候,就不可称为集体了,只能是为经营者谋取利益的工具,而这恰恰不是我需要旳,一个人内心里应该有一个与物质利益无关的空间,这个空间里装着是信仰和仁德……
我看到许多老工人、转业军人写给有关部门和写给我的信,希望我回去任职的信,每看一次,我都有一种感动,他们说,“顺峰矿当时满目疮痍己被查封,没有于海洋到国家有关部门呼吁和筹集到亿元整改资金,顺峰矿早已消失,吃水不该忘了打井人。”时,我便热泪盈眶,让我感知到,我遭受的苦难与之炽热人心相比,是多么微不足道……
另一篇是写孝道的,题目是《男人的第一责任》。原文如下:
作为一个男人,你活在这个世界上,首先应该对谁负责?我个人认为是对生你养你的妈妈爸爸负责。不是把妈妈爸爸放在嘴上,是要放在心窝里,真正的好男人是让妈妈爸爸住的比自己好,穿的比自己好,吃的比自己好。是妈妈爸爸需要花钱的时候,拿出自己兜里的所有钱,不够去借,这绝对不是经济条件的事,是个恩情的事。妈妈爸爸把你一点一点地养大,孩子是什么?是妈妈爸爸的天,是妈妈爸爸的地呀,现在他们老了,要倒过来了,妈妈爸爸是你的天,妈妈爸爸是你的地……
我最看不起的,是妈妈爸爸有事的时候,躲到一边的人。支撑你风骨和声誉的是什么?是对妈妈爸爸的孝,然后才是其他。
……
此时我对一句:“大天大人大道”,的话,有了哲学意义上的理解……
标题:《“父爱无所报,人生更何求”——民营企业家于海洋的责任和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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